小继科儿x大马龙

29

 

马龙走过去的时候，李清云正站在路边频繁的看着手表。他穿一件做工精良的长款西服大衣，看起来十分有风度。身量也比青年时高大了许多，看起来修长又挺拔。

若他与这样的男人是初识，大概会忍不住为他眼前一亮。

可他终究是与这个男人有过那些不美妙的过往，现在他期盼的，无非就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罢了。

 

马龙向他走了过去，在距离他有一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。

“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，咱俩应该没有什么旧要叙吧。”马龙沉着脸说道。

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神情中的冷漠疏远，但是李清云却仿佛丝毫没有这个眼力见。他不但一点都不尴尬，反而露出了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笑容来。他这幅神态，就好像包容自己骄纵恋人的好男人，让马龙觉得别扭极了。

 

“马龙，你还是这样，说话总是这么冲，容易让不了解你的人误解。”这种自来熟的语气，让马龙觉得极为不自在。他没有反驳什么，只是默不作声地偏过了头去。

李清云又接着说道，“还好我不会，我很了解你。”

这么自以为是的一句话，终于引起了马龙的不满，他冷冷淡淡的说道，“清云，我们已经五年没见了。你又能有多了解我呢？我们都变了。”

 

李清云摸了摸鼻子，有点讪讪地笑了起来。

“你说的对，那就让我们再次加强一下了解吧。”

 

很久以前，马龙想过这么一个问题。曾经的恋人如若再次相见，该用什么方式表示自己已经毫不在意？是云淡风轻的语气，还是干脆把他当做陌生人，擦肩而过的走过去，也绝对不回头看上一眼？

当他和李清云面对面地坐在咖啡馆里的时候，他终于找到了答案。

真的放下了一个人，并不需要什么形式。而是你与他近在咫尺，你知道你再也不会拥有他，却毫无波澜，内心宁静。

马龙穿着大衣坐在李清云对面，他没想久谈，只想坐一会儿就走，脱了再穿平白多了许多步骤，倒是麻烦。

 

李清云将自己的大衣挂好，又想着来挂马龙的。

马龙摆了摆手，说不用。

李清云也不强求，招招手叫来了服务生。他也不看菜单，就点了两杯黑咖啡，还特别说明，“不加奶不加糖。”

点完了餐，李清云略显得意地跟马龙说，“你大学的时候最喜欢这么喝，我都记得。”

马龙淡笑着道了声谢。他大学的时候的确是喜欢黑咖啡，追求醇厚的口感，最好一点其他的杂质都不要有。但是参加工作以后，他的胃越来越不好，已经经不起黑咖啡的摧残了。

比起黑咖啡，他现在更加喜欢温和无害的牛奶。

但是他也没有和李清云说这些，总归是不想有太多交集的人，没有必要与他增进这些了解。

    

餐点还没上来，马龙就有点焦急地问道，“你非要来和我喝这杯咖啡，到底是想和我说点什么？”他是真的非常着急，他跟张继科说了马上就会回去，但现在拖拖拉拉的已经过了半个小时，那边怕是要担心的。

李清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问他，“你最近过得怎么样？我听说你当了老师？”

“对，研究生毕业以后就到高中任教。就跟你看到的一样。日子过的还不错。”

 

“那……你结婚了吗？”

马龙轻笑了一下，“没有，我不喜欢女孩子，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去坑害谁。”马龙又随口问他，“那你呢。”

 

李清云轻咳了一声，接下来的话似乎是令他觉得难以启齿，一直游刃有余的表情上也终于出现了裂痕。“我……我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。对方是我领导的女儿，你知道，我们机关里的人就是这样的，领导的要求是没有办法拒绝的……和她见面了两三次以后，我就和她结婚了，一开始感觉还不错，她很漂亮，也很可爱。我以为……我早晚有一天会喜欢上的。但是结婚以后，我们俩的问题越来越多，最大的问题就是……”

 

“我发现我经常想你。”

 

马龙的手很随意地放在桌子上。

他的手指修长干净，指甲圆润饱满，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，反射着莹润的光泽。

李清云话音刚落，就伸长了胳膊，想去拉马龙的手。但马龙反应更快，在碰触还没发生的时候就躲开了。

 

 

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。李清云此刻深情的眼神，在马龙看来是那么令人作呕。

马龙想了想说，“对不起。我收回刚才那句‘不会因为一己私利就去坑害谁’的话。我无意影射你，只是你这种做法……”马龙纠结了半天，才想出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说法，“终究是不太好。”

 

“对，你说的对。当初我因为这个抉择无数次的后悔。每天我都寝食难安、夜不能寐。我后悔我欺骗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的感情，但是我更后悔的是，当初和你分手。那个时候我还小，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，辜负了你。”

马龙没有想到，时隔五年，竟然还会听到前男友的忏悔。

或许若是五年前的自己听到这些话，大概会觉得字字诛心，痛苦不已。

但是五年后的自己听到这些，却只觉得荒唐可笑罢了。

 

他在心里否定道，“不，你不会的。如果时间倒退，你还会做一样的选择。你做这样的选择也并非出于年龄，出于本性罢了。”

但马龙终究是没有把心里想的这些说出来。

交浅言深，太没意义。

 

马龙只是无奈的笑笑，“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，说这些太没意思了。你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，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
他起身要走，却被李清云拉住了手臂，他仰视着马龙，眼神里有深不见底的痛苦。

 

“对不起，当初是我对不起你，但是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？我知道，当年你是很在乎我的，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我和家里摊牌，现在还有家归不得！”

 

马龙良好的忍耐力终于被李清云的自作多情逼到了极限。他本来并不想说什么重话的，但此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，“清云，你别想太多了，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自责，那更加没有必要。我会和家人摊牌，并不是为了你，而是为了我自己。我不想委屈自己，所以当初和我在一起的人哪怕不是你，是别人，我也会这么做的。”

 

“我们五年以前就分了手，现在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，已经不用再次说明了吧？”

马龙还想再说些什么，放在衣兜的手机却响了起来。马龙拿出来看，见是一条微信，张继科发来的。

 

那边问他，“你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
很快又发过来一条，“我在等你。”

 

马龙刚才还尖锐无比的表情，瞬间温柔下来。

 

他偏头笑了笑，跟李清云道歉道，“对不起，咖啡我就不喝了，还有人在等我。”

黑咖啡就在此时端了上来，散发着袅袅的香气，看起来十分有食欲，可他终究是没有这个福气享用了。马龙拿出钱包，找出一杯咖啡的钱放在咖啡杯下面。

李清云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。

 

一干二净，两不相欠。

以后都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。

干干脆脆到残忍，这真符合马龙一贯的作风。

    

 

告别了李清云，马龙就快步往他和许昕、张继科分开的地方走。走了一半儿又给许昕打了个电话，问他选了哪家饭店。

许昕报了饭店的名字，才说，“你家那小狼狗没和我在一起，他说要在那儿等你。”

 

马龙有点着急，这天寒地冻又深更半夜的，他在外面等着干嘛？

一着急语气就有点不好，“他在那儿等着干嘛？你也是的，他说等就让他等？”

许昕委屈地叫道，“师兄，你可别搞为什么迁怒，他人是不大，脾气可倔得狠，他说要等，我有什么办法？”

马龙想了想，觉得许昕说的也是。

和张继科相处的这段时间，他也多少了解了他的脾气。犯起犟来就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，真不是许昕能搞定的。

 

他跟许昕道了个歉，就加快脚步往超市那边走。

刚走到对个儿马路，就看到张继科站在他们分别的位置，正仰着头望着夜空。

 

马龙快步冲他跑了过去，一跑到张继科旁边，就抓着他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。

他跑得实在是太急了，以至于现在都有点岔气。

 

 

“你站在这儿干嘛？不是让你和你昕哥去饭店等着，在这儿站着不冷吗？”马龙一开口，说出来的话就是埋怨。

 

张继科看到他，瞳仁顿时被点亮了。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表情又很快消沉下去。

“你回来了啊。”张继科说，“我刚才在这儿看了一场烟花，好大好漂亮，想跟你一起看来的。”

听他这么说，马龙赶紧也抬起头往天上看去。张继科也紧跟着他抬起头，却只看到了一团暗沉的烟尘。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。

 

 

“你刚才，和那个人说什么了？”

马龙张了张嘴，可还没有发出声音，张继科就立刻打断了他，“算了，别说了，不要告诉我。反正我也一点都不想知道。”